周窈皱眉，“怎么可能，复合哪有那么简单，而且我跟秦宴时从来就没合过，上哪复去？”她顿了下，无所谓地一笑，“再说，他只把我当妹妹。”

“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？”李嘉恒纯粹出于本能，他难掩震惊，“时哥怎么可能把你当妹妹，他自己又不是没妹妹，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他肯定不是把你当妹妹。”

他语言系统有些凌乱，乱七八糟地胡说一通。

周窈并不在意。

她耸肩浅笑。

她没说什么，李嘉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两人隔着手机沉默，周窈靠着栏杆，扭头去看外面的天。

天空海阔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。

她深呼吸了口气，再次说，“不管怎么样，抱歉，让你白忙活一通。”

李嘉恒说，“没事，反正我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，我姑父确实不一定有时哥上心，时哥愿意插手是好事，对了，窈窈，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，现在行不行？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
他语气有些急。

周窈诧异，“现在？”

这才中午，哪有人约饭会约在这个点。

李嘉恒肯定地点头，“就现在，你在晟世是不是？我去接你，在那等我。”

说完，他自行挂了电话。

“嘟嘟嘟……”

徒留周窈在那一头雾水地听着耳边的机械声。

“要出去？”秦宴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，单手插着兜，就站在周窈身后。

周窈吓了一跳，狐狸眼骤然瞪得溜圆，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
秦宴时没回答，沉默地看着她。

好吧，她就是在问废话。

这是晟世，人家的地盘，他想在那就在那，就是上天也没人能说什么。

周窈摸了下鼻尖，说，“嗯，过会儿要跟嘉恒去吃饭。”

毕竟人都已经往这边赶了，她总不能让别人白跑一趟吧。

秦宴时忽然笑了。

他笑得浅淡，毫无暖意，就跟太阳底下的冰碴子，看着明媚，实际上却冰冷刺骨。

他问，“那麻辣烫呢？”

说真的，秦宴时穿得西装革履，冷着一张脸，嘴里说得却是麻辣烫，这实在太有违和感。

周窈嘴角短暂抽搐。

她僵硬地说，“要是不能退的话，就让给别人吃吧，反正我还没碰。”

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哪一点戳到了秦宴时。

他嘴角冷笑越发浓郁，光在那里站着，却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要大发雷霆的压迫，“确实，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
他绝对意所有指。

周窈没懂，她诚实地疑惑，“我听不懂。”

秦宴时却什么都没有再说，他冷冷地看了周窈一眼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。

当他那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时。

周窈彷佛被冻住了。

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跟着凝固，呼吸变得轻缓甚至逐渐消失，她刹那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。

她讨厌这种眼神。

尤其是当这种眼神来自于秦宴时。

周窈深深地吸了口气，她的心脏在一下又一下地抽搐。

她极力保持冷静，妥善地去跟王成道歉，让他自行处理外卖，又跑去跟黎辰他们说了声，确定打点妥当才打算下楼。

等电梯的时候。

王成跑了过来，手里抱着她的外套，“周小姐，你东西忘拿了。”

从刚才起无比淡定，优雅端庄的周窈唰地一下拉下脸来，她一边接过外套一边恶狠狠地说，“你们秦总简直有病！”

而且还病得不轻。

干嘛要用那种眼神看她？好像她就跟路边随处可见的一棵草，又好像她根本无足轻重似的，这还没离婚呢，就这么绝情，等真离了婚……

抱怨戛然而止。

周窈愣住了，她第一次去思考如若两人真得离了婚之后会怎么样？

周家的事没办法再牵扯到秦宴时，他可以自由地追求真爱，享受人生，不必再委曲求全地跟自己在一起。

他那么好，无数人爱他。

不用太久，也许一个月，也许几天，秦宴时就会找到他真心爱着的那个人，然后充满期待地去结婚，会办婚礼，穿着黑色西装，深情地为新娘戴上戒指。

那一幕一幕就像是电影，在周窈眼前如同走马灯似的回荡。

她看不清新娘的脸，眼底唯一倒映着的就是秦宴时那愉悦，轻松的笑。

一切都会变好。

秦宴时可以得到幸福，说不定秦妈妈也能很快抱上孙子。

可她呢？

周窈忍不住地想，等真离了婚自己又会如何？

到那时，她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秦宴时身边，没资格吃醋，没资格任性，必须得体妥帖地退回‘妹妹’的位置上，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祝他们新婚快乐。

这份感情不会持续太久。

白驹过隙，世事变迁，他们总有一天会越走越远，直到秦宴时彻底退出她的世界。

也许……

连死亡都无法再次令他们相聚。

周窈忽然觉得好悲伤，心里像是漏了个洞似的，呼哧呼哧，狂乱肆意的风胡乱地吹，吹得她心都在颤。

她眼眶泛红，彷佛下秒就能落下泪来。

叮的一声。

电梯到了，是李嘉恒，他匆匆地朝周窈跑了过来，表情急切，“窈窈，我本来不打算现在就跟你说这句话的，但是我等不下去了。”

他急促地喘气，艰难地咽了下口水，紧张又忐忑，“窈窈，我……”

“你等会儿，”周窈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，或者说她的心思根本就没在李嘉恒身上，胡乱地将外套塞进他怀里，“王成，你把麻辣烫要回来，拿给嘉恒，我有点事，马上回来。”

话落，一阵风似地跑走了。

徒留下两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。

王成尴尬地笑了下，“你能吃辣吗？”

……

“哐哐哐……”

周窈说是在敲门，倒不如说是在砸门。

她情绪十分激动。

“进来。”里面传来秦宴时的声音，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。

周窈推门进去，窗帘被拉开，刺眼的阳光无情泼洒在桌面，地面，刚进去的时候，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。

唰的一声，窗帘被拉上了。

秦宴时蹙眉朝她走过来，“不是要出去吗？回来拿外套？我已经让王成给你送过去了，没收到？”

周窈没有回答他。

她怔愣地看着此时出现在办公室的另一个人，一个女人。